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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逝水流年-小说』又见情人

日期:2022-4-15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他每天都要到西山茶庄喝茶,每天都是午后一点钟过来,每次都是一杯明前茶。他总是很安静地坐在茶庄大厅外面的露天平台上,一坐就是一个钟头。她第一次见到他,就深有印象。因为,他是喝茶的行家里手,她却是个对茶一无所知的茶庄服务员。

茶庄位于西山南麓,上山去的唯一一条游步道就在茶庄门前经过,来喝茶的客人就几乎全部都是游西山走累了且在这里歇歇脚的,她只需从茶罐里撮些茶叶放进杯里沏上开水递出手就行了。但他与众不同,他根本不是游客,他非常斯文,款款地踱着方步走到她面前了方才轻声问她有没有明前茶。

明前茶,是什么呢?她去问老板。茶庄老板立即迎出来招呼他,拿出一个锡罐给他看,说这是清明前二日采的西山雾芽。他打开锡罐闻了闻,点点头。她搬来杯子、开水瓶,要给他沏茶。他微笑着拒绝她。

他从她手里接了杯子、开水瓶,在露天平台最前边的桌位坐下。看了看平台下的前湖,他自己动手,倒了半杯开水烫了杯子,将锡罐的口子对着杯口磕入些茶叶,大约将杯底铺了二毫米的厚度,他往杯里沏入开水,只沏了三分之一左右。他端起杯子轻轻摇晃了一分钟,再将开水往杯里添加至八分满。这时,他闭上眼睛,吸着鼻子。不远处的她便很清楚地闻到了从他那杯中飘过来的茶香。

她很奇怪。她给客人泡的茶,从来就不会刚泡下二分钟就会泡出香气了的,一般都是客人们还没喝完第二泡就走了,她去收拾茶杯时才闻到点茶香。她已在茶庄工作了二个月,茶香已闻得令鼻子麻木了。尽管如此,竟他这杯茶的香气,最是清沁怡人,最是让她有了奇妙的感觉。

从那天起,她开始注意到茶庄里共有七种茶叶,虽然都是西山云雾茶,但价格最低的二十元一斤,包括三十元一斤的,专门供应来白喝的一些熟人、西山风景管理局的工人以及附近的一些小混混。最高的二百元一斤,专门供应也是来白喝的管理局的领导以及上面来的领导。一百元一斤的,供应管理局的干部。四十元或五十元一斤的,卖给客人五元一杯。

他喝的那个锡罐里的明前茶,没有标价,老板说是茶商送的,只此一罐,估计一斤至少二百元以上,就以十元一杯的卖价吧。他竟不嫌这茶比别人的贵了一倍,居然天天来喝。喝了二个月,罐里茶叶少了一半,老板去茶商那里将同样的明前茶买了一斤,苦着脸对她说:这茶是五百元一斤,该卖二十元一杯的。她忍不住笑了,真是难得,精明的老板也会有失误的时候!

她笑得很由衷。这使她发觉,她心里已经有了他,并且不经意的已很深了。

他很雅致,很安静,干净的西装、衬衫、领带,锃亮的眼镜和领带上的别针,每次来喝茶时都会对她温柔地笑一笑。她发现,他的温柔一笑,只是给她的。茶庄里她有三个同事,但他对她的同事们视若不见。

根据她的眼光,她认为自己的相貌、身材都不如三个同事。因为,她的脸有点圆圆扁扁,圆的是脸型,扁的是脸面,而同事们都是玲珑小巧的瓜子脸。她的胸脯,也是扁得有点平,而同事们都是圆圆鼓鼓的鼓动着汹涌的波涛,吸引一些常客来开包厢。

茶庄每天都是下午五点钟开始没生意了,老板想尽办法,算是弄来了一些经常晚上过来喝酒、唱歌、打牌的客人,他们有的会带小姐来,有的没带的就由她和她的同事们陪着进包厢唱歌。她陪客人唱歌的机会很少很少,因为,那些客人们都是要她的三个同事陪,他们喜欢的是她三个同事的波涛汹涌。

虽然,她和三个同事经过日夕相处,她知道有二位同事的波涛汹涌是被厚实的胸罩给戴起来的。但她怎么也没有去买个厚实胸罩来武装自己的勇气。

老板要将明前茶的价钱提升为二十元一杯,她心里很是忐忑不安,深怕他会因此而不再来喝茶了。那天,在他要来时,她故意的往别处去忙活,使一个同事替她去招呼他。她一直在别处忙活到他走了方才走到他的桌位边,看着他远去的身影,她有一种窒息般的难受。但她没想到,过了二十三个小时后,他仍是准时过来喝茶。

她忍不住的对他惊呼起来:啊你来了,二十元一杯茶你不嫌贵。他淡淡一笑,说:这是好茶,二十元一杯并不算贵的。她又是愕然又是感恩地看着他,一时举手无措,在他面前犯了傻。她甚至这一整天都有点傻晕晕,然后,就在半夜时分做了个梦。

梦里的她问他:为什么你天天来喝这么贵的茶呢。他温柔地看着她,温柔地对她笑着。她再问他:你是做什么的,是哪个公司的白领吧。他仍是无声地笑着。她也笑了,笑着说她喜欢正派的优秀的文明的男孩子,说她还没有交过男朋友。问他有没有女朋友,他摇摇头。她更是傻晕了,晕得很模糊。好像,在模糊中他抱住她,并且,动手动脚。好像,他吻了她,但吻的滋味很模糊,她感觉不到除了模糊之外还有些什么?

从此,他成为她心中的和梦中的情人。她经常梦里与他情话绵绵,抱在一起。

有一天,快要二点钟了的时候,忽然下起雷雨,雨大得犹如倾盆泼瓢。她赶紧撑起雨伞,去平台上接他进大厅,随即打开大厅里边的一个小包厢。他在包厢门口稍作迟疑,跟着她走入包厢。她和他一起在包厢里坐下后,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说:外、外面,下雨了,屋、屋里,避、避雨,大厅不安静。他点点头,随口问她:你喜欢安静。她用力点头说:是的是的,我喜欢安静,不喜欢吵,这里总是有点吵,每天都是吵吵闹闹的,每天夜里都有那些常来的客人带着小姐过来在包厢里唱歌、打牌,闹到半夜,有时候他们会叫我的同事陪他们唱歌。他一边看着包厢里的音箱、麦克风、点歌器,一边抬起手腕看手表,看了二次,等她说完,他站起身:我该走了,时间到了。她有点无奈地跟着他从包厢出来。

很大的雷雨,很快就过去了。外面雨过天晴,他付茶钱时,老板说包厢已开,人已进去,这是要付包厢费、钟点费的。他略作犹豫,犹豫了半分钟左右,就按老板说的,付了包厢费和钟点费,仍是无事般的款款地踱着方步出去。

他出去后,她被同事及老板的异样眼光包围。过不多久,茶庄里窃窃地传递着一句“三分钟包厢情人”,成为她和他的爱情白话版。茶庄老板其实是希望服务员都能像三陪小姐那样拉客来兴旺生意的,并不在乎服务员与客人传出绯闻。只是,从不拉客陪客的她也会陪人进包厢了,使老板刮目相看。

于是,他再次来喝茶时,就被她带进了包厢。她鼓足了极大的勇气,反正,老板和同事们异样眼光已看了,白话已说了,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。他跟上次一样,稍作迟疑,就跟着她进了包厢。

就这样,她和他演变成为天天一小时的包厢情人。俩人在包厢里,从聊天到谈情,便逐步渐进地做起了她梦里见过的那些事儿。

她问他:你是做什么工作的。他说是教书的。在哪个学校教书呢。他带她到了西山东面的西南大学。

她像是逃犯一样从西南大学回到西山茶庄,扑进宿舍,大哭不停。同事们过来劝慰她。她好不容易的停止哭声,说她恨自己,她是农村里来西山茶庄打工的服务员,他是西南大学的副教授。她只是初中毕业,不爱看书,从没想过房间里被书堆满该怎么过日子。她希望会有一个优秀的打工青年与她相爱然后一生一世不分开。她压根儿就没想过,一个大学教授的夫人是啥样的!

第二天,他提前了一个钟头来到茶庄。她恨恨地对他说:你不可以不来喝茶吗。他看着她,沉重地点点头,缓慢地转身离开。就这样,情人情了人自分!

好像,很久很久以后。其实,也就只是过了一年。

又是一个午后一点钟的时候,他慢悠悠地踱着方步过来,坐到平台最前边的桌位。他依旧是点了一杯二十元的明前茶,静静地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前湖和湖边的山林风景。

半个钟头之后,天色忽暗,雷雨骤降。平台上的茶客纷纷跑进大厅或包厢,他却丝毫不动的坐在那里,在桌子上方撑着的太阳伞下,继续喝茶赏景。

她在大厅里隔着窗户看他,看他在大雨之中被蒙着一层模糊的雨雾。她只觉得,他已很清晰,但更遥远,远得如在天际之外,成为一种与自己毫不相及的景致。她只能是在玻璃般的隔离中观赏这种景致。

一九九五年九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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